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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法国政府在数字税上的首次举动引起了美国政府的强烈不满。7月10日，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宣布对法国政府提出的数字服务税展开“301调查”。一天后，法国参议院通过了数字税草案。26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推特上表示，他将通过对法国葡萄酒征税来反击马克龙政府的“愚蠢行为”。同一天，法国财政部长勒梅尔回应说，法国政府将坚持税收决定。你我之间的互动可以用针对针来形容。
事实上，不仅是法国，欧盟对美国科技公司也是如此冷漠，以至于特朗普在参加20国集团大阪峰会前夕告诉媒体，欧盟竞争事务专员玛格丽特·维斯塔格(Margaret Vestag)“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更讨厌美国”。很明显，美国政府把法国和欧盟对互联网巨头的征税和监管行为，视为对美国企业的歧视行为。在美欧贸易冲突的背景下，互联网监管引发的美欧争端很可能会蔓延到其他领域。这会导致跨大西洋关系更加复杂吗？
美国和欧洲长期以来一直在科技领域抱怨
回顾当前欧盟委员会五年来的政治遗产，可以说竞争委员会在监管美国科技巨头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自2014年竞争专员玛格丽特·维斯塔格(Margaret Vestag)上任以来，硅谷几乎所有的巨头公司，从苹果和谷歌到微软、亚马逊和高通，都收到了欧盟委员会(European Commission)的巨额罚款。Vestag女士也因为在反垄断调查中的铁腕而成为令科技巨头头疼的“铁娘子”。欧盟对美国技术巨头的监管已经成为美欧较量的重要环节，也代表了数字产业发展的重要趋势。
《经济学人》杂志这样描述:“如果你想知道世界上最强大的行业将走向何方，人们不应该指望华盛顿或加州，而应该指望布鲁塞尔和柏林。”在过去的五年里，欧盟逐渐探索和使用竞争法作为应对全面数字时代的武器。与中国和美国全面拥抱数字经济不同，欧盟选择利用现有的竞争法来约束新的数字经济，试图减少其背后巨大力量的不确定性。
对于充满投机精神的欧洲人来说，以gafa(谷歌、亚马逊、Facebook、苹果的缩写)为代表的商业帝国，一方面不断侵吞初创企业，影响欧洲的公平竞争环境，“赢家通吃”的竞争效应容易带来市场垄断；另一方面，科技巨头拥有海量的消费者信息，侵犯了欧洲人非常重视的隐私权。技术巨头对市场力量的掌握给欧洲公民社会和商业竞争环境带来了有形和无形的威胁。随着传播模式、商业模式、广告模式的改变，欧洲人清醒地意识到，社会结构正在因为这些巨头公司而发生变化，欧洲不能坐等灭亡，而是要主动出击。
因此，当美国国内政策受到互联网巨头游说的约束，监管出现“自由放任”倾向时，欧盟自然接过大棒，夺取了数字时代的制定规则权。尽管欧盟内部对监管有不同的看法，但欧盟与技术巨头斗争的决心在今天是显而易见的。
为什么欧盟监管无孔不入？
欧盟有一个明确的经济账户:在一个由中小企业主导的单一市场中，公平的竞争环境是欧洲企业生存的基石。7月15日，欧盟委员会发布了《2018年竞争政策报告》，将“为欧洲公司和消费者培育有竞争力的内部市场”作为竞争委员会的重点。Vestag追求技术巨头的背后，本质上是欧盟对经济竞争力和消费者权益保护的考虑。
2018年，谷歌因垄断安卓系统被欧盟委员会罚款43.4亿欧元。谷歌强迫收藏厂商捆绑预装搜索引擎、play store和chrome浏览器，付费手机厂商只预装谷歌的搜索产品。技术巨头的垄断行为使欧洲企业的利润减少了/0/，这是欧盟普遍监管的根本原因。
科技巨头收购初创企业也引起了欧盟的不满。在过去的五年里，就谷歌的母公司alphabet、亚马逊、苹果、Facebook和微软而言，这五家硅谷巨头每周都会合并一家公司。并购导致欧洲数字专业人士不断流向美国。此外，对数字经济的投资不足和数字单一市场的严重碎片化导致欧洲数字经济的竞争力日益丧失。
与此同时，欧洲人越来越意识到数据隐含的商业价值。美国互联网并购市场的初创企业越来越垄断消费者数据，从长远来看，这将削弱欧洲经济的相对竞争优势。消费者广泛使用谷歌进行搜索，在Facebook上留下个人信息，在亚马逊上展示购物习惯。数据可以形成更准确的用户分析。如果被巨型科技公司用来攫取更高的市场份额，就会形成不正当竞争行为。所以Vestag的“铁娘子”派代表了欧盟高效强硬的市场监管行为，大数据的垄断也成为M&A评论的焦点。
对隐私的强调是欧盟指责美国互联网巨头的另一个原因。欧盟行动的背后是对硅谷科技巨头的深深不信任。2018年初曝光的剑桥分析(Cambridge Analytica)事件(指英国政治咨询公司剑桥分析(Cambridge Analytica)对5000万Facebook用户数据的滥用)是欧洲对美国企业失去信任的重要转折点。
调查显示，欧洲人对美国私人公司尤其是德国人对用户数据的控制非常不信任。纳粹在德国崛起的历史和冷战时代给欧洲人留下了心理阴影，使他们对隐私问题更加敏感。因此，与美国相比，欧盟通过公权力干预保护公民隐私的意愿更强。去年5月，扎克伯格在欧洲议会接受了一个关于“剑桥分析”数据泄露事件的提问；几乎与此同时，欧盟的《通用数据保护条例》(简称gdpr)出台，规定保障用户决定做什么和如何使用其信息的权利，这使得企业收集客户数据更加困难。由此可见，欧盟无论是在立法还是反垄断监管方面，都坚决反对数据过度集中导致的隐私侵蚀。
欧盟针对互联网巨头的轰轰烈烈的“整改行动”背后是数字时代规则制定的先发制人趋势，塑造有利于欧洲的全球规则是欧盟外交战略的一贯风格。因此，欧盟对互联网的监管雄心绝不仅限于单一市场。面对数字时代立法的滞后，欧盟正在主动抓住规则制定的优势。
目前，欧洲对数字经济的监管正在产生示范效应。就像gdpr的正式实施带动了其他地区的数据保护立法一样，未来各国都会加快互联网监管的立法，技术巨头“无序增长”的时代即将过去。
然而，欧洲也有一种观点认为，“过度监管具有限制企业发展的负面影响”，并有改革现行竞争法的声音。这些声音认为，欧盟现有的监管过于严格，使得欧洲企业难以做大做强，失去了在全球竞争中的优势。这也揭示了欧盟目前的一个困境:在严格的反垄断规则中是否存在过度监管的嫌疑？如何平衡科技发展和隐私保护？
对此，我们也可以想到gdpr出台一年后的尴尬局面，gdpr是历史上最严厉的数据保护法，改变了互联网公司的颜色。正式实施一年后已经证明对经济发展不利。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法国经济学教授让·蒂罗尔(Jean tirole)也指出，“gdpr规定过于复杂，很容易让人走向另一个极端:如果不允许收集数据，就类似于“把洗澡水扔出去，把孩子扔出去”。在全球人工智能和5g的争夺战中，欧盟严格的反垄断监管引起了对竞争力的担忧。
美国和欧洲的差异会动摇跨大西洋关系吗？
欧盟对科技巨头挥舞“规则”引起了美国政府的不满，这背后隐藏着美国和欧洲在竞争和隐私观念上的差异。二战后，欧洲经过几次调整，形成了以中小企业为主的市场生态。欧洲人从哲学层面对拥有市场力量的巨型企业持怀疑态度，充分竞争是欧盟机构的一个重要关切。Vestag曾在一次采访中指出，“欧洲和世界都需要一个良好的市场生态。在这种制度下，大大小小的企业都可以生存，从而保护消费者的利益。”。
未来，欧盟对巨型科技公司的监管绝不会手软。欧盟委员会新任主席乌尔苏拉·冯·德·莱恩女士对互联网监管的态度与维斯塔格基本一致。此外，作为欧盟委员会的新副主席，后者将继续在每个细节上进行反垄断调查。
但是，美欧也不是完全没有共识。从6月份开始，美国国会和监管机构决定对苹果、谷歌、亚马逊和Facebook等技术巨头展开反垄断调查。在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参议员伊丽莎白·沃伦(elizabeth warren)拆分技术巨头的倡议下，美国更多的人已经意识到加强互联网监管、防止技术巨头垄断竞争的必要性。技术巨头的市场规模和市场影响力越来越强，放任政策已经不能适应现状。但是，美国将如何控制这些“被宠坏的孩子”，在多大程度上符合欧盟反垄断规则，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技术第一还是规则第一，是美国和欧洲在对技术巨头监管上的根本区别。通过美国和欧洲在互联网监管方面的拉锯战，我们也可以窥见当前的跨大西洋关系。今天，大西洋两岸的盟国仍然有很高的经济和军事依存度，但无论双方如何强调大西洋关系中的“强硬”，有一个事实是不可否认的:美国和欧洲选择以不同的方式维护自己的内部利益。这种差异带来了对wto改革、隐私保护、人工智能中的道德约束等问题的不同看法。当然，在对技术巨头的监管方式和力度上，美国和欧洲内部并没有达成共识——美国的不同党派和不同的欧洲成员国也因利益不同而立场不同。因此，美国和欧洲在监管技术巨头方面的差异是否会导致更多的争议，需要在更大的背景下看待，需要时间来考虑。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助理研究员樊)新闻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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